“是呢，去鎮上，你和嬸子出門？”陸谷笑著同他招呼。。陸谷倒也不嫌棄兒子，只是剛才他喝丸子湯時，放下碗后靈哥兒小手那叫一個快，把指頭伸進桌上湯碗里，他按住后才不亂動了，孩子手油乎乎的，饅頭又碎成那樣，干脆還是讓沈玄青吃。。在鎮上就他和陸谷，有時他也幫著看孩子，靈哥兒的鬧騰自然知道。。他買地之時，沈玄青原本也想著在鎮外買幾畝，可如今他要看鋪子，讓陸谷一個人去種地行不通，就暫且擱下了，等回頭他多攢一點錢，弄個七八畝十畝的，就雇個長工去種，不然地太少，他騰不開手，雇長工也不劃算。。他從懷里掏出個小荷包，里頭沒有碎銀子，全是些銅板。。

“汪！”。“我嘗嘗。”陸谷進廚房把大籃子放在案板上，取了甜包兒還沒吃呢，昭兒一路跟著他，還伸手攥住他褲管拽拽，奶音小小的：“糕糕。”。孩子手小，找到的小石頭也那么小，沈玄青看一眼靈哥兒塞給他的小石頭止不住笑意。。那天沈玄青抱著孩子到三房家去，靈哥兒嘴里喊著大馬駕駕，還指著馬兒讓阿爹給他買。。

“無妨。”沈玄青見他笑得難看，在心底輕嘆一聲，問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去。”在廚房燒水熱早食的沈雁聽見，往灶底添把柴火，拍拍手就往屋里走。。“蓮嫂子，我先回去了，二哥回來肯定要吃飯，我娘還在地里，還得去喊她。”沈雁邊說邊背好魚簍，又拿起地上的長竹竿把河里游水的鴨子大鵝往岸上趕。。那天沈玄青抱著孩子到三房家去，靈哥兒嘴里喊著大馬駕駕，還指著馬兒讓阿爹給他買。。

就算親爹娘，有一層利處在，也是會考慮的。。她被戳到痛處，本以為陸文攀上豐谷鎮富戶，連她也能風光一輩子，誰知如今連陸文都見不上幾面，當即就跳了腳。。見他如此，沈堯青挪腳，在心底重重嘆口氣，先出去了。。“上哪兒買馬不行，非要出門。”她再次開口聲音就比方才弱了幾分。。

陸谷和花婆子拾掇整理從家帶回來的東西，分出一些肉菜和面果子，讓沈玄青給羅標拿去。。鄰居都知道他們家有事，點著頭讓趕緊回去歇著，別同黑心的呂冬生多計較，以后就當沒那個人。。“這是自然。”嚴氏一聽衛蘭香要來，頓一下又笑說道：“到時讓過來住我這兒，多住兩天，也好和我說說話，這一年到頭我回不了村里幾次，好些人沒見過了，讓她說給我聽聽。”。干糧和要帶的衣裳陸谷每天都要數數, 看包袱里是不是帶全了，生怕落下東西。。

天冷，跑起來還有風，坐在前面趕車的沈玄青同樣穿得厚還圍著獾皮領子，一張嘴說話冷風就灌進去，他倆一路都沒多說幾句，直到進了吉興鎮后。。陸谷愣了下，去鎮上住？。她這幾個月和陸谷一起等二哥哥回來, 不曾想竟出了這樣的事，前兩天她還在和陸谷說，二哥哥怎么不知道寫封信回來, 話一出口看見陸谷臉色有點發白，就知道自己說錯了，低頭再不敢言語。。他又在心里寬慰自己，可別懊惱喪氣，有的是活兒要干呢，何必多想。。

“哪里，是方才出去那幾位送來賣的，你來買什么？”周掌柜笑著問道。。紀秋月感同身受一般，順口答道：“可不是，我瞧冬哥兒眉心紅痕好著呢，慢慢調養，怕是能生好幾個。”。“阿姆，蛋，蛋。”。豐谷鎮鎮南外是一片亂葬崗，多是妓子乞丐最后去的地方，有些連破草席都沒有，挖個坑扔進去，埋得淺了一下雨就沖出下面的尸首。。上回它和黃兒一起偷吃肉被沈玄青下狠手打了一頓，這次來鎮上，怕偷狗的下藥，被教著不能吃外面人的東西，它向來聰明，教了幾回就會了，至此除了他們自家人倒進狗食盆或是扔在地上的饅頭骨頭，別人給的東西它一概不動。。

騾車還未到跟前，沈堯青遠遠就瞧見對面的人，怎么看怎么像他二弟，神色疑惑不已，連心頭都在跳，直到對面的人喊一聲大哥，他眼眶登時就熱了。。小靈哥兒如今叫七個月了，長出三顆小小白白的乳牙，啃著碎饅頭在嘴里砸吧。。聽完這話，陸谷想起去年深冬，過年前他們往老家趕，大人耐凍，幸虧給孩子穿得厚實，不然靈哥兒凍得夠嗆。。

“不為別的人，靈哥兒在家呢，他怎的要撇下孩子出門去。”衛蘭香比旁的婦人略有些見識，但去過最遠的地方只是玉青府城，在她看來就已經足夠遠了。。他把褡褳和包袱都放在院中石桌上，解開包袱，里面還有個干凈布包，解開是一捆肉干子，朗聲說道：“天熱，別的不好帶，弄了些肉干子。”。沈堯青就同她說道，一個月少說也要往豐谷鎮樓里跑兩三回，他們家有一歲多的牛犢，若一直借，顯得他們只心疼自家牛，旁人免不了說三道四，隔三差五借也不是個法子，若不借，問她牛犢拉車走遠路愿不愿意，她這才不說話了。。第215章。

沈堯青知道他那個女婿，同樣窮苦，離他們清溪村近的有兩個村子，最近的是葛春生所在的清河村，另一個稍遠點的就是李來慶所在的臨河村，年輕漢子不似婦人夫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志趣相投或是脾性相投的漢子怎么也認識幾個。。孩子長得快，靈均還好，昭兒去年的鞋子今年就穿不了了，紀秋月點著頭：“好，娘那里有些布，明兒我再翻翻你大哥的舊衣裳，我記得他有一身補了許多次的舊衣，干脆拆了。”。二月初，天暖和了些，但厚衣裳還未褪下，樹林野地里，細看就能瞧見新生的胞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