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琦晟輕聲細語地說道：“你既是猜到，何必再問？”。怔愣躺了許久，驚蟄癱軟著不動，整個人的魂魄都不知道被什么勾走，渾噩得很，直到一聲接著一聲腳步輕響，他才略動了動。。景元帝如墨的眸子浸滿了張狂肆虐的殺意，那種瘋狂流露，令他更似地獄鬼魅。。喬世軒過來，才發現陳少康身上的酒味有點濃郁。。

像是有人送來了水。。他吐著氣，微微一動，卻是面色微變，好像扯到了什么，無意識地動了動，摸著自己的肩膀，露出苦瓜色。。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這是常有的事情，就連他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名下到底有多少住宅，有些是他買的，也有些是掛名在他名下。。這正是此事最荒唐處。。

極其偶爾，驚蟄會有某種古怪的被凝視感，就好像有什么人在盯著他看，那種錯覺一閃而過，可與當初何其相似？。赫連容低頭，戳了戳他的耳朵。。柳氏：“如果他只是御前侍衛，又怎么能驅使得動一位朝廷命官？”。“新年，到了呢。”。他越是想，這手指就越是顫抖。。

驚蟄是真的很想暈過去。。景元帝不是先帝，他再是冷漠，性情也不如先帝那樣平和，那就像是……時時刻刻都可能崩裂的雪山。處在這種高壓的情況下，又有誰能真的平靜如初？。驚蟄沖著他笑，那清亮的聲音帶著幾分嘆息。。岑玄因聽著這話時，當真笑也笑不出來。偏偏還得在這么多人面前，按頭就拜。。

赫連容似乎沒覺出這其中有趣的地方，但也任由著驚蟄去，他漫步走了過來，手指輕輕刮過驚蟄的側臉，淡聲說著：“你有心事。”。赫連容饒有趣味，抬手打開了宮門，迎面而來的是一股甜膩的香氣，聞起來有點像是蘭香，但又有不同。。驚蟄彎腰出了門，就見前頭還有一二輛馬車，不過門邊上，主人家已是不在，留著幾個管事模樣的人在候著。。聽到這句話，驚蟄這才抬起頭。。

驚蟄擦拭的動作慢下來，看著自己的手指，這種不知不覺的變化，也說不清楚到底是……。赫連容：“倒也沒見你聽進去多少。”。卻被赫連容的大手掐著下顎，又轉了回來。力氣不大，卻強硬不容反抗。。赫連容挑眉。。

…。那殘酷，冰冷的畫面，正映襯著現下景元帝的話。。不過，驚蟄雖與她們說了赫連容的身份，卻沒有提及岑玄因還可能活著。現在還未有定論，要是在這時候就與她們說，若叫她們空歡喜一場，反倒不美。。剛才相認，甚是倉促，驚蟄也只與岑玄因說上幾句話，就眼瞅著柳俊蘭出來，拖著丈夫回去解釋。。至于鏢局是被陷害的事牽扯過廣，縱是驚蟄沒有囑咐，柳氏和岑良都沒提及過，生怕給驚蟄惹來麻煩。。

只不過，岑玄因午后剛來，就抱著柳俊蘭哭腫了一雙眼，現在又紅又腫，就跟淚泡眼似的，根本端正不起來。。明雨起來的時間夠早，沒想到驚蟄更早。。陳少康一想起這個就心里堵，他背著手來回踱步。。只是……身體在覺察到危險的同時，卻又清楚他很安全。這種異樣的，難忍的，沖突的感覺，時時會出現。。“錢永清妻兒應當是，錢永清不是。”其中一人說道，“我們再去查探的時候，他們家里門窗緊閉，一個人都沒有。”。

這時候，就有人想到了沉子坤。。驚蟄的呼吸有些急促，帶著一種少有覺察的猶疑，“……在這之前，縱我是想相信他，可有些時候，我又有些擔心。”。石黎跟著點頭，平靜地說道：“卑職也覺得，郎君如果要練習，還是拿人練習更為合適。如果郎君想要，牢獄里有許多合適的死囚犯……”。本該空無一人的宅院，卻有人坐在屋內自斟自飲。。一連兩次被人戳破，就算是陳少康這么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恨不得挖個洞鉆進去。他紅著臉：“我并非是故意刺探，只是一想到昨日陛下……就莫名覺得有些奇特。”。

赫連容沒趕得及回來，驚蟄是自己一個人吃的，想了想，他讓素和把甜酒拿了出來。。牟桂明退出來，站在門外時，輕輕出了口氣。。驚蟄驚得幾乎要坐起來。。茅子世離開之后，這屋內很是寂靜。。他雙手捧著一截斷肢，翻來覆去地查看，最后可惜地搖了搖頭，“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