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燃緩了下，才拖著發麻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吧臺移了過去，把倒好的水遞給了霍聞澤。。畢竟這些節目凌燃都只滑過一次，而且動作里其實能看出有點生疏。。耳畔只能聽見屬于自己的冰刀滑過冰面的唰唰聲和胸腔里心臟一下又一下強有力的跳動聲。。他訓練過無數次的動作，閉著眼都不會出錯。。

如果不是怕驚擾到冰上垂死掙扎的少年，他們甚至已經要尖叫出聲了好不好！。凌燃才剛考完自己高二上的期末考試，沒多久，就迎來了全錦賽。。少年垂著眼，小口小口地吞咽溫水，薛林遠在旁邊給他披上了訓練服外套。。大獎賽總決賽就算是前半個賽季的期中考試，而世錦賽就相當于期末考試。。熱情與猶豫交織，快速華麗的步法搭配著大幅度，毫不收斂的肢體動作，一整套滑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會為這樣張揚自信的身影停留。。

凌燃從走廊推開門，繼續跟等待已久的秦安山討論新賽季節目的編排。。可他到底還是堅持過來了。。這位過分年輕溫和的醫生松開鼠標, 慵懶地靠到椅背上, 十指交握，白皙手背上就露出一道與他文雅氣質不符的燒灼疤痕。。可惜老天爺還是沒有放棄跟他開玩笑的心思，看著他比賽視頻長大的年輕小將以微弱的優勢拿到了他可望而不可即的金牌，也將他徹底打入深淵。。

阿德里安得意地笑，從包里掏出自己的平板，“我最近補了你之前的采訪視頻，尤其是華國站之后的那一場記者會。不是你自己說的，想要挑戰五種四周跳嗎？”。就是在明著告訴他們，這水沒問題，盡可以放心喝。。西里爾得意得尾巴都要翹起來，“你猜？”。劉經理還在跟一臉驕傲的薛林遠套近乎。。凌燃不覺得有什么，對他而言頂多就是訓練時多了一個人在看，但他對比賽時萬眾矚目的感覺都已經很習慣，自然不會有什么別扭感。。

少年攥緊十指，眼底湛然含光。。記者們微笑：可以，很凌燃式的回答，說了等于沒說。。而凌燃顯然將這種不期而遇的孤獨展現到了極致。。再說了，難道他休息過這一陣，就不會再得滑膜炎之類的勞損性疾病了嗎？。凌燃就懂了。。

或許下一個奧運周期，他站穩了腳步，就能隨著自己的心意，將華國的文化帶到國際的賽場上。。觀眾們卻還沉浸在跳躍成功的喜悅里。。跟了很久？。

身后傳來的竊竊私語聲越說越不像話，甚至開始小聲爭執起兩人到底算年上還是年下，一貫忍耐度極高的霍聞澤輕輕叩了下椅背，提醒道，“明清元的節目開始了。”。“哈哈哈哈，神特么貝爾不能曼！山上的筍都讓你奪完了。”。直播間的彈幕里一片哀嚎。。

少年在節目的結尾，接上了一小段春曉收尾時的旋轉。。或許這些目光都是出于善意。。陸覺榮忍不住掃了凌燃的右膝蓋一眼，心想要不是凌燃這陣子情況特殊，他也不想操這么多心。。大家說不定會罵自己拖了凌燃的后腿，影響華國拿到更多的奧運名額。。

他在冰上單足游走，漫無目的地滑行。。陸覺榮長嘆一口氣, 并沒有否認。。凌燃應該早就做好了準備吧。。

即使身在逆境，早已習慣，也從不放棄尋找希望的可能。。這也是凌燃想要達到的效果。。凌燃也是這么覺得。。凌燃眼都亮了下，“是那位很擅長關節推拿的理療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