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了一籃子地皮菜后，陸谷坐在院里把里頭的碎草弄干凈，再用水淘洗了兩遍，見干凈了才鋪在竹匾上晾曬。。一番討讓后，沈玄青不愿賣得太便宜，最后以二十八兩的價錢把矮鹿賣了，賬房要出二十五兩，他覺得少，就讓加三兩，湊到八也吉利，對他來說讓了二兩，等于各退一步。。拖回家的竹枝已經足夠了，方才下山時沈玄青也跟他說不用再上去，陸谷就在新宅子里轉悠。。等竹筐塞滿草后，太陽被云遮住，不是很熱，他倆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歇息。。“去, 給你阿嫂。”衛蘭香打開油紙包, 拿了兩個油酥餅遞給沈雁。。

“嗯。”陸谷輕點著頭答應，心里卻在想，他自個兒有錢，買針頭線腦足夠了，哪用花沈玄青的。。他倆趕到吉興鎮，正是早上人多的時候，鋪子門前的街上人來人往，有好奇的路過時，探著腦袋往鋪子里面瞧，不知要賣什么。。麻毒汁沾了血更猛烈，在河水里沖洗一下才好，這河道蜿蜒曲折，離山腳下的村子很長很長，毒性被這么大的河流稀釋，是不會有事的，十幾年前他師父就是這樣做。。睡一張床對陸谷來說已有些慣常了，聽完張了張嘴，最終沒敢推拒，再說若沈玄青去睡，他自己傻坐在桌邊什么都不干，就更蠢笨了。。“可不是。”沈堯青在旁邊點頭。。

家里只有兩個竹夫人，一個讓紀秋月抱著睡了, 一個讓衛蘭香拿到房里去了, 他們幾個都年輕，沒跟長輩爭搶。。夏天牛虻最是厲害，叮一下能給牛疼的哆嗦，裹上泥巴就能好一些。。雖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剃刮胡子也是如此，但他們這兒鄉風村俗略有不同，頭發不用說，然而青壯漢子多不蓄胡須，以彰顯年輕體壯之勢頭，街上路旁走過的年輕漢子越多，才顯得村里鄉縣人丁興旺勢頭正盛。。坐席時倒也滑稽，兩桌葷的是給出了力氣的漢子吃，張四子一看燉雞塊就竄過來，想占一張凳子坐下。。

“嗯。”陸谷眉眼微彎，明天就要上山去，也不知山林里怎么樣了。。坐在桌邊無事可做，也不大能看清什么，沈玄青頓了頓開口：“這幾日勞累，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不如躺著歇一陣。”。“追鹿群失手了沒追到，這幾天在山里白跑一趟，就它一個失散從崖上摔了下去，斷了脊骨，我繞下去才抓回來。”沈玄青面不改色扯了個謊，語氣里還有些遺憾。。--------------------。見這會兒沒有其他要干的活，他就回屋歇涼了，房間窗戶開著，能聽到院子里沈堯青跟紀秋月的說笑聲。。

沈玄青在她藏錢的時候出來了，這十兩銀子是給他娶夫郎借的，原本就該由他來還，所以把錢給了衛蘭香，交到公中。。陌生的念頭讓他喉結再次滑動，直到陸谷轉過頭，看向他手里抽了一半的燈心草。。不過就算她不買，沈玄青也不會計較，再找下一個主顧就是。。

沈堯青話多愛說笑，念書時卻是十分恭敬懂事的, 鮮少會伙著別人胡鬧，他話少瞧著沉悶，卻和大陳兩個最令人頭疼，逃課出去玩耍都是小事，有時還和人打架, 每每被老先生知道了，少不得挨一頓手板。。這架勢唬的杜荷花當即就要叫救命，跟上來的沈堯青威脅道：“若敢叫，連你的腿也打斷。”。“原是如此。”羅標拍錯馬屁也不覺得尷尬，提壺想倒兩杯茶，可水是冷的，只好放下茶壺說道：“我去買幾個肉包子回來，沈二哥還想吃些什么？”。看了一輩子病，王郎中哪里聽不出來沈玄青要他給陸谷診脈的真實意思，他訕笑一下，抬眼就去相看陸谷氣色。。“給。”紀秋月把布巾遞給他。。

樹上的木拐爪后面還會熟，到時候還能再上來撿，若是自家吃不完能拿去賣，是以他們下山的時候碰見村里人也去撿。。“二青，等會和你大哥一起把鴨子殺了。”衛蘭香在外面喊道。。沈玄青背了網，邊走邊指著北邊叮囑陸谷，末了還說道：“若有要緊事想回去，沒記住來時的路，跟著河走就不會迷失，不過河邊有的地段難走，還在山里繞了些路才流下去。”。沈玄青和沈堯青兄弟倆吃得快又多，畢竟年輕漢子，身強力壯胃口也好。。乖仔喉嚨里嚶嚶叫兩聲，在沈玄青放下孩子之后，還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末了歪著腦袋去看，一下子逗笑陸谷。。

沈雁只在箱子里找到兩身陸谷的衣服，就再沒了，冬衣一個都不見，哪能不知道是被杜荷花給克扣了。。堂屋里，陸谷抱著懷里的狗頭用手帕給乖仔擦臉擦眼睛。。杜荷花原本是不甘心的，可在看到沈玄青冷硬的駭人表情后，便咬牙答應了。。

這兩天他們都在三房家吃喝，今日要迎親拜堂，重心就都在沈玉平身上，來送禮的人也多，沒空照顧別人，太小的小孩都是大人引著來廚房要一碗吃的，沈雁和沈玉都未出閣，方才那些迎親的漢子在席上吃飯，他倆就在房里沒出來。。外面并無桌椅，他們就進了屋子，只有兩把椅子，沈玄青讓老楊頭和楊顯坐了，自己和沈堯青坐在床邊。。他們這兒的習俗，二十六無論窮富，多少都得吃點肉。。沈玄青一回來聽到屋后狗叫，一看陸谷跟沈雁都不在，就知道在河邊。。--------------------。

“放就放，你先給我擺好了。”沈雁到底年紀小，前兩年家里沒錢，過年時只能看別人放，羨慕的不得了，這會兒躍躍欲試，睜大了眼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他接過衛蘭香手里的木盆，點點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