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后，陸谷聲音有點低，但還是開口：“我若走了，她一個人可能不大好辦，昭兒會跑會走，沒個人看著總不放心。”。沈玄青開口：“不急，回來再算不遲，這才月初，離繳稅還有好一陣。”。“谷子哥哥，你喊靈哥兒回來，我給咱們舀飯。”沈雁在廚房喊。。門還沒開呢，陸谷邊走邊喊道：“大哥？”。

“是呢，去鎮上，你和嬸子出門？”陸谷笑著同他招呼。。==。他又看一眼沈玄青腰間, 裝水的竹筒和皮囊都掛上了, 在他們玉青府城這一片地界兒還好，一路有清溪大河, 走遠了水少，一兩天不吃飯還行，水是不能缺的。。又一年過去，日子總在不經意間溜走，枯黃山林又漸漸披上綠意。。沈玄青走后，早起外面較冷，他抱孩子走進堂屋，看見桌上碗里放好的乳果，就坐在桌旁喂靈哥兒先吃，又朝衛蘭香屋里喊道：“雁雁，起來沒？”。

而他自己打柴扛大包，再做些短工，有時活兒雖重，但給的錢多，他一個年輕漢子，不下苦力誰下，有了孩子后勁頭更足了。。上回沈玄青來繡坊說生意時他也跟著，是以認識掌柜。。“去。”小老太太揮揮手里的煙桿，把湊過來聞她的乖仔攆遠了些，吸一口煙后才說道：“你們那兒，還有肥兔子沒？”。貨郎挑著擔沿街吆喝，街道兩旁還有各種攤子，夏時太陽大，秋冬風大，或搭棚或遮大傘，青布大傘擋擋太陽，有的棚子弄得好，還能遮風擋雨。。無論怎樣，都得先問著試試。。

“紅藥她命苦，偏生長得好，爹娘死了就一個賭鬼舅舅，她能有什么下場？進了樓里的姑娘雙兒，一輩子都拴在里頭，能出來的有幾個？偏我許了諾，害她白高興一場。”。“就一間屋子。”他說著撩開簾子側身，讓李婉云和李旺兒看了眼屋里，接著又往后面走。。沈雁一肚子緊張悉數消散了，她也莫名覺得有點好笑，白擔心了好幾天不是。。“夜里能看家，你怎么到這邊來了？”陸谷倒好茶水后坐下，他有些好奇，李家村離豐谷鎮近，李婉云卻到了吉興鎮。。乖仔早已熟悉吉興鎮，也熟悉坐車，對街上店鋪毫無興趣，不過在看到街邊有幾只狗跑過，它一下子就看過去。。

然而這些話在整個馬隊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情形下，根本安慰不了任何人。。“還沒醒呢，等下就讓抱了。”陸谷笑道，先抱孩子到外面撒尿。。陸谷給兩人鋪好被子，心想幸好前幾天曬過，連羅標的鋪蓋卷都曬了，明天對方回來，蓋著舒坦。。“在府城沒打聽到，原本要回來了，誰知碰到了丘家人，得知了這消息，他們家去了人，看打扮和容貌，正是馬隊里的人，昨天剛把尸首拉回來，在府衙里放著，我就過去看了，沒有二青。”。冷風驟起，山林之中，誰也不知道竟是一派肅殺之意。。

兩人把門前的長桌抬回來，靠著墻放好，沈雁又去后面熄了灶底和泥爐里的火，拿了掃帚掃地，拾掇干凈了，明天過來就省手。。談好的繡坊在東興街，晌午這一陣太陽好，也沒吹風，路上行人能多些。。沈玄青原本還想著連夜趕回老家，好讓衛蘭香知道他回來了，可雨一直沒停，路上濕泥太滑，夜里又看不清，只得作罷，看明天一早如何。。顧承越大姐她也見過，說話柔聲細語，至于兩個弟妹，三弟十歲，四妹七歲，都還太小，沈雁若嫁過去，幾年內并無妯娌，姑嫂瞧著也是順心的，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點頭沈雁和顧承越兩人相看。。

趴在陰涼處的乖仔一下子起身，沖著外面叫。。“我哪有什么好兒婿，好兒婿不是你那個有錢好姑爺，你能耐，怎么人家見了你連聲岳母娘都不叫？虧你還成天見跟別人說姑爺長姑爺短，好姑爺上咱家來過一回？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平白叫人笑話。”。“嗯。”沈堯青點點頭，起身后沒有立即離開，彈指在昭兒腦門下輕輕彈了下，就見兒子雙手捂住腦門，他一下子就樂了。。羅標坐在堂屋喝茶，瞧見幾個孩子，笑著開口：“來，我這兒有些肉干子，磨牙好使呢。”。顧承越雖是個文弱書生，但到底是個漢子，手上還是有力氣的，一次提兩桶水回來不成問題，干起活倒像是個老手，并無半分大少爺的嬌生慣養，沈玄青轉頭看一眼沈堯青，見大哥輕輕點頭，心中就了然。。

“娘，怎么樣？”沈玄青頭一個自然要問問老娘。。李旺兒爹娘都不疼，爺奶孫兒多，自然對他不是多看重，好在受了姑姑另眼相看，便咬牙刻苦，他念書天分不高，但還算爭氣，在學生里中間偏上，有時文章背得好，先生還嘉獎幾句。。他正埋頭擦刀擦肉案板，外面風越大，行人低著腦袋往前跑，還有牛車從門口過去，牲口蹄子噠噠響。。陸谷沒見過手里這塊玉佩，在燈下稍一分辨，卻是個龍紋玉佩。。“是婉云，我方才看她在街上。”陸谷連忙同他說了聲。。

能在夏天吃一口冬天才有的冰，對陸谷來說是新奇的。。靈哥兒如今也能吃小幾口蛋羹了，就是衛蘭香說孩子太小，不能沾太多油星，像香麻油不能多淋。。人來人往，他倆相視一笑，藏著獨屬于他倆的小秘密。。

“小嬤。”李旺兒同樣把懷里的兩匹布橫放在腿上。。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狐貍H5撥 1個；。乖仔看家沒跟來，陸谷把靈哥兒放在地上，他們靈哥兒如今大了，學著阿姆去拔草，他不認識野菜，小手指頭只捏著草葉去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