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谷鎮到底是個鎮，連二十兩的大銀錠子都不太用，更別說五十兩了，而且那么大一坨帶在身上也不方便。。當時圍籬笆是為給他養雞鴨，不曾想只用了幾個月，甚至沈玄青還花大力氣挖了個鴨子游水的水塘，同樣再沒用過，不過他這幾天在河邊打水的時候路過水塘邊，看到里頭不少魚兒，塘邊水草也挺豐茂，回頭弄些山核桃葉子搗出汁水，說不定能醉幾條大魚撈上來。。“今年天真是好。”衛蘭香擦一把臉上的汗，拄著木叉在旁邊說：“我在家做姑娘時，有一年打麥子下了雨，我阿奶在谷場里抱著麥茬直哭，那年收成就不好，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活。”。一大早別的鋪子門店都開了, 伙計和老板都忙忙碌碌, 唯有青樓里頭人起得晚。。

狗崽興奮地直叫，還想偷偷咬獾子肉，甚至湊得很近去聞地上的血，陸谷怕它把血舔了，趕緊叫了它往堂屋走，關了堂屋門沒讓它再出去。。解釋一下，靈均是屈原的字，那天我冥思苦想隨手打出來好幾個名字，覺得這個好聽就在大綱里備上了，沒有故意碰瓷，查了之后知道一個釋義是屈原的字，但還有另一個釋義，后世泛指詞章之士，以后靈均要念書，就當做只取“靈”字的靈秀之意，并非“靈均”兩個字的意思。。草絨是陸谷攢的，除了這一筐，柴房角落還有一小堆，明年上來點火燒鍋就有的用。。反手摘下長弓，他動作極快，眨眼間就搭箭開弓，受驚的野豬橫沖直撞，它像是認出了乖仔，直直朝那邊沖去。。湍急的流段沒人，但往下游走，平緩的地方好幾處都有人洗衣服，水里那一抹紅色再顯眼不過。。

吃完一個乳果后，甚至還對著陸谷笑了下。。竹筐一小半被筍子占據，溪水旁長了不少水芹，莖葉順著水流擺動。。都要做李家少夫郎了，陸文自是一心盼著這個，又覺著成親之前讓李鳴山去找沈家麻煩不妥當。。

他倆相處還沒幾天，連熟悉都談不上，更多更親密的話沈玄青也說不出來，便將這事壓下了。。——。他拿出來想和今天這四張紙疊放端正，不曾想在最底下又看見陸谷那張賣身契。。陸谷搖搖頭, 說道：“不了，你吃, 我們吃過了。”。她幫陸谷涂好口脂后，打量一番便露出個笑：“這顏色，當真是妥帖，若再來些胭脂就更妙了。”。

陸谷腳跟落了地，待前面人群散了一點, 就緊跟著沈玄青往牲口棚里邊去。。衛蘭香坐在院里透氣，順手做點針線活，見紀秋月從新房出來，她垂下眼睛縫口袋，問道：“你這兩天看他如何？”。咸疙瘩腌好后切片切絲都行，切片一般都是捏在手里就饅頭吃，切絲是吃飯時拿筷子夾。。

圍看的婦人夫郎多，一聽能洗自己挑中的，便紛紛挽袖子蹲過來，搶著挑肥膘多的肉去洗，一下子還爭奪起來。。見他拿了另一方手帕，想一下又說：“也成，兩條夠你擦身上臉上了。”。鍋里水添好了，陸谷往籠屜上放了六個雜面饅頭，聞言記下沈玄青的喜好，點著頭附和：“嗯，是夠了。”。一盆饅頭片吃完沒剩下，盆底有油衛蘭香沒舍得直接洗，斜著往油罐里滴了一會兒，最后還捏了片豆腐把盆底的油光擦干凈了。。他沒多留，不然要耽誤割稻子了，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進房看孩子，這幾天白天不冷，小靈均蓋的小薄被，即便如此，臉蛋依舊睡得紅撲撲。。

像去年一樣，有人從房里端出盆，盆里都是血紅的水，他頭不暈了，可腿腳有些發軟，生孩子從來都不是一半個時辰就能完的，那一盆盆血水看得他心里像是壓了大石頭，他從來沒想過，陸谷那么瘦小一個，能流這么多血。。沈玄青拿起桌上的碗，用碗不是放骨頭，是怕骨頭上的肉太爛掉下去，見陸谷迫不及待站在泥爐前啃骨頭，他笑一下把椅子提過來讓坐下，又把鹽碗端來，沾點鹽吃著更香。。一起過日子這么久了，兩人從未有過爭吵或者別扭，沈玄青一看他低頭默不作聲，一下子就有點慌，甚至有些手足無措。。燈燭被吹滅，房里陷入黑暗中，沈玄青上來后沒多久，就翻身抱住了陸谷。。渾身衣服濕透了，他被凍得夠嗆，腿斷了沒辦法爬出去多遠。。

一早上過去，他獨自一人跑了四趟，四大竹筐野菜攤開晾均勻，才把席子鋪滿。。“嗯，我知道了。”陸谷點頭記下。。比起陸文識書認字的幾分清雅，陸谷因為成天吃不飽飯還要干活顯得十分瘦弱。。見她伸手想接過竹筐，衛蘭香抬手一擋, 責怪道：“你忘了有身子了？快歇著，別動這些。”。“等著，我給你喊。”周心蕊不等他到門口，就朝屋里喊道：“大陳，谷子過來了，來找二青。”。

那些老母雞習慣了人來收雞蛋, 很少會因為摸蛋受驚或是拍翅膀啄人, 有時還會隨便找個地兒下, 下完也不管，在圈里到處扒拉刨食。。哭了這一陣，有阿姆又拍又哄的，小靈均漸漸閉上眼睛睡著了，至于他阿爹的哀怨，他才不懂呢，睡覺才是要緊事。。兩人又轉到另一條街上，離坊市較近，衛蘭香對陸谷說道：“我去問話，你在這里等著，先別過來。”。

太陽東升，小靈均還在睡，蓋著厚厚的被子，他從被窩里掏出湯婆子，一夜過去，里頭熱水已沒多少熱氣。。陸谷原先是沒有反應過來的，可見沈玄青望過去，他下意識也看向那邊。。既說定陸谷要跟著一同進山，今日就得將東西收拾妥當，明兒一早只管趕路，別的不說，起碼口糧得備足了。。陸谷剛把紅布塞進箱底，就聽見外頭狗叫，是衛蘭香他們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