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青壓低聲音，又看向丘老大丘老三。。“想了啊，阿爹就知道我們靈哥兒最乖。”沈玄青假裝聽懂，自問自答也一副高興的模樣。。大前天沈玄青從家里拉了兔子過來，說這幾天大哥他們要來，陸谷買了青梅釀等著, 在井里冰一冰，要更好喝些, 昨天買的他和沈玄青喝了, 今日終于等來人，幸好早起他又買了兩筒。。去年出門雖遭了難，他不再想著到外面闖蕩見世面，可玉青府城離得又不遠，就想帶人出去逛逛。。

見書生又是作揖又是告罪，急切惶恐的模樣，倒真不像是故意的，她只得作罷，說道：“行了，你這彎腰又鞠躬的，以后可千萬要看著路。”。陸谷從板車上拿起包袱和一大籃子菜，提著往前院走。。他們家地多，足夠吃飽，可往后要是再生幾個孩子，都張著嘴要吃，可不得趁有錢時攢下些田地家底，常言道半大小子吃窮爹娘，他和沈玄青年少時就吃得多，再來幾個小子的話，想個個照結實了養，就得把米面備足。。于是陸谷抱起他，對羅標說道：“茶水有呢，你若餓了，糕點就扣在桌上的竹籃下，喝著吃一些。”。沈堯青見老娘神色還是不大愿意, 笑著繼續說：“眼瞅著到年底了，年節前后都忙，若婚事各種禮節繁縟，一年半的光景也是有的，到后年雁雁十六歲，不算小了。”。

小靈哥兒還不會說話，他被豎著抱起，雙腳站在沈玄青大腿面上，知道大人和他說話，歪著頭去聽，等沈玄青說完后，他“嗚嗚”應了兩聲，誰也聽不懂在說什么。。老家的一切都是熟悉的，綿綿山巒和村后大河，牛兒哞哞叫，狗全都圍著他不斷搖尾巴撒歡，大灰更是人立起來前爪搭在他身上，腳踩著家里的泥土地讓沈玄青再一次感到踏實。。小二端來兩盤菜，一道大肘子和一道青山筍拌木耳，一葷一素還要了盤花生米，兩人邊吃邊聊。。“家里都好？”陸谷又問道。。

陸谷在旁邊勸著, 但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圈。。作者有話要說：。鞣制好的皮子很軟和，見娃娃小臉胖乎白皙，他看得心喜，逗著靈哥兒玩。。

呂冬生是個什么人，鄰里都知道，此刻看不下去，你一言我一語譏諷，叫他鬧了個沒臉，正欲辯解，又被打斷了。。上次吃魚還是老楊頭給拿來的，他同鎮上幾個老頭兒在河邊釣了幾條，傍晚回家后，陸谷指使沈玄青把魚收拾了，自己抱著靈哥兒沒動手。。“紅藥她命苦，偏生長得好，爹娘死了就一個賭鬼舅舅，她能有什么下場？進了樓里的姑娘雙兒，一輩子都拴在里頭，能出來的有幾個？偏我許了諾，害她白高興一場。”。沈玄青原本還想著連夜趕回老家，好讓衛蘭香知道他回來了，可雨一直沒停，路上濕泥太滑，夜里又看不清，只得作罷，看明天一早如何。。

陸谷笑著問：“吃了沒，我來做飯，家里還有幾個雞蛋，給你炒了吃。”。戶籍黃冊只在府衙之中，他帶著顯示良民百姓身份的木符回去后，陸谷喜得摸了好幾遍。。手里的幾百兩是過日子的根本，他都和陸谷說好了，若非要緊，還是不要動，老家有那么多田，這幾年完全夠他們富足地吃喝。。好幾杯酒下肚，他心中愁悶無人訴說，這會子見了沈玄青，話就停不住，又說：“我同紅藥好，前兩年年輕沒見識，還同她說日后掙了錢為她贖身，我倆一起過，可進了那種地方，就算老鴇子只花了五兩銀子買她，要贖出去，竟翻到三百兩。”。小孩子會看樣學樣，靈哥兒瞧見哥哥如此，便伸著胳膊也要玩，陸谷就往他的小手里塞了幾枚銅板，再抓著靈哥兒的手帶他一起往銅鑼上扔。。

其實孩子聽不懂這樣的借口，他掏出手帕擦干眼淚，走過來抱起靈哥兒：“走，吃飯了，今天姑姑做的飯，可香了。”。雖有六只狗在，但沈雁一個人在宅子里做針線，那么大的院落，還是兩個人在一塊兒好些。。如今杜荷花偏生又說沈家在吉興鎮買了宅子，陸谷過的是鎮上日子，他垂眸咬牙，后悔也來不及了，只剩造化二字在心中回蕩。。官道上陸續碰到不少人，有走路也有趕牛車的，牛車沒有騾子跑起來輕快。。

還是李婉云看出他的窘迫，笑著說道：“都過去了，我已經想開，不跟他們碰上就好，那你呢，怎么把鋪子開得這么遠？”。今天沈雁不用干活，穿著新衣裳呢，萬一弄臟怎么見人。。顧家也來了人，顧承越是個書生，不會打架，但一家子往那里一杵，也是個場面。。第226章。小靈哥兒還不會說話，他被豎著抱起，雙腳站在沈玄青大腿面上，知道大人和他說話，歪著頭去聽，等沈玄青說完后，他“嗚嗚”應了兩聲，誰也聽不懂在說什么。。

“是匹好馬。”他拍拍馬背，笑問道：“沈二哥可會騎？”。只他倆在家，陸谷沒忍住，背著沈玄青輕輕捏了捏兒子肉肉的臉頰，軟糯糯的，完全是個小團子。。“說是吃酒，卻被我吃了大半。”他笑著說道。。等陸谷睡醒, 風從半開的窗子里吹進來，院里柿子樹樹葉正在搖晃，東邊空地上墾出了一小片菜地，種了三行春菜，春菜好生長, 種下澆些水就能活，韭菜種了一行, 小蔥和蒜苗各自占半行。。如今一天暖和過一天，饅頭冷但不硬冷，他邊吃邊掉饅頭渣子，陸谷時不時用手帕給他擦擦嘴和下巴，至于身上和搖籃里掉的，等會兒把昭兒抱出來再給弄干凈。。

“小嬤。”他跑過來甜甜喊了聲，都不用人教。。臘月原本是備年節的好月份，沈家卻常有哭聲。。起身還沒走到鋪蓋前，火堆前的漢子繼續吹牛，沈玄青耳朵微動，忽然聽見林子深處傳來的動靜，他太熟悉那聲音，是箭矢。。他打開香油小罐看一眼，不剩多少，只罐底這些就足夠吃好久，不過等會兒家里人回來還是要說一聲，趕集時打半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