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哥兒忙著玩彩繩，奶音小小的，看見他放在旁邊那個打好的絡子，伸手就抓過來。。街上人不是很多，但也有出門謀生的，時不時能看見牛車騾車過去，牲口鼻子嘴巴里噴出白汽。。鎮子就這么大，冬天多數人都閑著，有些閑話和流言一旦露出一點風聲，就能被傳開。。夏天了，連狗也愛吃個果子，乖仔大嘴一張啃得很快，其實就算不洗，狗和人不一樣，它不怕桃子毛扎著嘴。。“也好。”陸谷怕說多了吵到孩子，就沒爭辯，一頓飯有臘肉有魚干，擱以前是過年時才吃的呢。。

沈雁給鍋里架了小屜，放了六個大饅頭，從泥爐引火燒起來。。天冷，泥爐就放在桌子旁，他揭開壺蓋舀了些熱水，聽見廚房里沈雁做飯的動靜，又說道：“到床上去玩，阿姆給你被窩里塞個湯婆子暖著，好不好？”。小靈均太小, 聽不懂大人在擔心什么，低頭玩自己手腕上的一對銀手鐲子。。--------------------。“真乖。”他搖著撥浪鼓眉眼帶笑，起碼在陸谷和紀秋月面前減了幾分從前的怯懦，能說幾句話笑容也多了。。

“嗯，是長了。”沈玄青抓著濕頭發垂下眼眸看了看, 起身到堂屋桌上的針線籃子翻出剪子，出來又坐下, 自己拿著剪子打理頭發，剪短了些。。陸谷點著頭笑道：“那是自然。”。他起身腳下匆匆，但沒忘記抱孩子，上次去后面開門沒抱靈哥兒，孩子看見他走了，直接放聲大哭。。“牛崽，家去。”。說到這里，沈堯青才擦了下眼睛，略微有些哽咽：“明天我再去找，那里頭也沒有丘老大和丘老三，他們家要往天鷹嶺府城去，我也去。”。

“別說，一洗這身上似是輕了兩斤，也爽利涼快了。”衛蘭香捋著濕頭發邊說邊梳, 今日秧苗插完了，一件大事可算了了。。羅標撓了撓頭，他知道自己手藝不好，笑道：“能吃飽就行了，不瞞你說，別看燒黑了，滋味還不錯，比我之前做的好。”。衛蘭香低頭抹著眼淚，陸谷心里同樣不好受，但他沒掉眼淚，喉嚨里微哽，一直沒能說出話。。

“嗚。”乖仔蹲坐在他腳邊，昂起頭看他和小靈哥兒，似乎是在學孩子說話。。作者有話要說：。第二天一早，太陽還沒出來，沈玄青就醒了，他今天就要去吉興鎮，還得拉十幾二十只兔子過去。。如今開春，放牛放鴨子落在衛蘭香和沈雁身上，還有十幾畝良田要鋤草翻地，忙起來后做飯和洗衣自然就是他倆的活兒，兩人互相搭把手，就比一個人好些。。家里狗脾性各有不同，像乖仔，這么大了還是不太穩重，昭兒攆它它就瘋跑，它跑得快，孩子追不上，還回頭沖昭兒叫兩聲，倒是比孩子都玩的高興。。

山上打的這些有時狗下嘴重，亦或是搭弓射箭一擊斃命，肉賣不完也不會太心疼，要么自家吃要么送親戚朋友，最近連狗都天天吃肉，本就是吃肉養膘的時節，大小六只狗全吃的皮毛油光水滑。。到陸谷跟前后，靈均兩只手抓起掛在馬上的兔子，兩眼亮的似是放光，說：“阿姆你看，我和阿爹打的。”。她今年又長了個兒，瞧著身形高了，容貌也長開了些，慢慢就是個大人了，沈堯青和衛蘭香為給她相看個好婆家，可不得早早就找起。。等沈玄青坐在桌邊吃淋了香油的蛋羹，沈堯青和衛蘭香聽完他要雇個長工的事，都在思索。。她一個是為賣手帕，另一個是想出門逛逛，紀秋月和沈堯青在鎮上看鋪子，今天沈玄青一過去，他倆就趕著騾車回來，她也就跟回來了，不用在鎮上住一晚。。

如今家里干草不止塞滿了茅草房，外面也堆了三大垛，再加上麥秸和稻桔還有好幾垛，冬時再到山上挖挖草根樹根，這山勢起伏連綿，是片足夠大的大山，只要夠勤快，怎么也能讓禽畜撐過冬天。。靈均小，有時候大人說話他根本聽不懂，但見姑姑伯伯神色都不好，他乖乖坐在小凳子上沒說話，等陸谷過來抱他，才緊緊摟住阿姆脖子，貼在陸谷臉頰上睜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看幾個大人。。沈玄青同樣餓了，坐在溪邊歇息，抬頭看向周圍，瞧見有能吃的果子，伸手指過去：“那棵樹上的果子能吃。”。

“這哪行，還是我來。”紀秋月不贊同。。自打回到鎮上，有沈雁幫著管靈哥兒，他打理宅子做飯洗衣，沈堯青不在時，殺兔子燙雞毛都干得井井有條，剁骨頭割肉也漸漸上了手，這些活兒干熟了，其實一點都不難。。和在老家不同，宅子里沒有漁網，釣魚也沒那個閑工夫，陸谷有時和沈雁到河邊買魚，閑了會帶靈哥兒在碼頭轉轉。。一回來宅子前后院都掃的干凈，一點不凌亂，還真是拾掇過了。。他看一眼沈雁，笑道：“玉哥兒在房里呢，方才還問你怎么沒過來。”。

“什么！”。因都是附近人，丘老大同他們招呼一聲，但馬隊沒停，先往前走了，路上有二三十天要走，想趕在初冬前回來，就得抓緊時日。。丘老三原本癱在地上，聞言一下子坐起來。。

靈哥兒在雪地里邊玩邊看大伯堆小雪獅子，乖仔看孩子玩兒，也在雪地里跑來跑去玩耍，汪汪叫著，后院一時很熱鬧。。既然他有了主意，沈玄青沒有強留，問他：“何時動身？”。作者有話要說：。真的是沈玄青回來了。。好容易靈哥兒不哭睡了, 他給孩子擦擦臉上的淚痕，然而自己卻有點睡不著，心悸感一直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