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沈雁那么大的時候，家里養上五只母雞都了不得了，一年到頭吃不了幾回雞蛋，那都是富人大戶才吃得起的。”她幫著把竹筐里的稻草鋪好，又叮囑沈玄青：“千萬記得走慢走穩些。”。然而另一邊互相攙扶著的陸大祥和杜荷花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嘴里都哎呦直叫喚，疼的直掉眼淚還不忘互相埋怨。這回換杜荷花被打斷了右腿，陸大祥倒是腿上沒傷，沈玄青動手時他下意識伸胳膊擋，結果被打斷了右胳膊。。歇了一天后，沈玄青又出去打狐貍了。。兩只狗崽在前院撒歡，互相咬著玩，學著大狗低聲嗚咽示威，你追我我撲你，看不見任何煩惱。乖仔歪著腦袋看它倆玩，似是也起了興致，跳起來沖狗崽吠了兩聲，只是它個頭太大，加入不到兩只狗崽的互咬中。。王木頭正在刨木頭，見他倆過來，放下手里的刨子, 說道：“余下那倆，過兩天就做好, 還是擱院里？”。

“這狗東西，還會搶寵。”他嘴上笑話，可手沒有吝嗇，大手揉搓了幾下毛茸茸的狗頭，還學陸谷捏了捏狗耳朵。。它還小時因喂的好，可以說滿身肥膘，胖又圓，成天在陸谷眼前晃悠，是以沒覺察出太多變化和不同，這會子叼著野兔跑回來，十分矯健威猛，叫陸谷忽然就覺得它長大了。。沈玄青一下子就笑了，連聲附和道：“好好，不理不理。”。這次沈玄青回來在家里住了三天，還算久了，沒有立即進山，他把那條五步蛇賣到了鎮上醫館，五步蛇的蛇膽恰是蛇膽中最名貴的其中一種，而且那條蛇個頭大品相好，挖了蛇膽后還能熟浸泡藥酒。。陸谷咚咚咚剁雞草的聲音又響起來，菜刀刀刃有些鈍了，他一邊剁一邊說：“等下剁完得磨磨刀。”。

他從懷里摸出一塊紅布，里頭包了散碎銀子和銅板，直接遞給沈堯青，說道：“這是兔子的錢，咱們沒有見外的，我與你說清，是五錢并八十五個銅板，沈大哥快收起來。”。陸谷沒吃過這菜，所以不知道有多香，沈雁吃過兩次，吃到最后拿一塊饅頭把碗底剩下的醬汁余痕都擦干凈了，一點點都舍不得放過，也是前兩年沒多少好東西吃，叫她覺著這菜是頂好吃的，這會兒一聽明天要吃，饞的直咽口水。。就算沒有放辣子，這么熱乎香濃的肉湯也吃得人渾身發熱，不再懼怕外頭的風雪冷意。。

苗大娘比陸谷年紀大，經過的事情多，反應快一點，她嘆口氣什么都沒說，看一眼張家那邊就提著籃子進去了。。==。“太香了。”沈玄青聞了聞自己的手明顯嫌棄。。山林幽靜安寧，被吻住的時候，陸谷耳邊再聽不到風聲狗叫聲。。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41122705 1個；。“菜籽也要撒嗎？”陸谷把兩捆麥秸往木棍上纏，好做草人的胳膊。。陳冬冬穿著一身打滿補丁的衣裳，比陸谷矮些，人也瘦巴巴的，眉心紅痕較淡，他同樣和陸谷處得來，抿唇露出個不常見的笑，害羞生澀。。狗在旁邊轉悠，沈玄青給它們盆里各扔了個饅頭，由著去啃了，省得吃飯時湊過來，又跟陸谷說：“晚上不用喂了，回來前它們抓了幾只大竹鼠，已烤了吃過了。”。

何志用耙子挑了兩個竹筐落后一步，沉默寡言的模樣看著很老實。。沈玄青手一頓，這賣身契他早兩年前就給了陸谷，但陸谷沒地兒藏放，又擱了回來。。陸谷在顫抖，攥著布料的雙手指節發白，隨著紅蓋頭被掀開的瞬間，他渾身血液像是被凍住了，腦海一片空白。。沈家狗叫個不停, 家里四只狗一齊叫, 動靜很大，陸谷毫無防備，嚇得筆下一抖，成了一團墨點。。

柴房門前，沈玄青和沈堯青各自拿了把鋸子鋸木頭，鋸的呲嚓呲嚓，木屑掉了滿地，他們家只有一把鋸子，沈堯青順著斜路進村，到離得近的大陳家借了把回來，兩人一齊干活快些。。前天她去串門子的時候經過張家門前，小張氏看見她還跟她說笑了幾句，當時她就覺得稀奇，還和周香君說道了幾句，但村里誰也不知李婉云究竟怎么了。。“嗯。”沈玄青點點頭：“打上兩捆，回頭用板車拉到鎮上，多賣些。”。

往前兩年，家里境況不好沒錢打油，常吃水煮的菜，偶爾也會吃個煮雞蛋，如今日子好些了，便貪一口用油炒的蛋。。再往前走的時候，陸谷也吆喝出聲，眉眼彎彎的，雖然聲音小了點，可他長得好看，如今養回來一點肉，氣色也變好了，笑起來更是和以前不一樣，除了幾分怯弱還在，那種低下頭不敢看人不敢說話，卑微又瑟縮的模樣再不復了。。等再聽到大灰的叫聲，陸谷就往前看去，沒多久衛蘭香三人前后出現在視野里。。

日頭跑得也真是快，眼瞅著快到晌午，衛蘭香一臉喜意，起身進來炒菜了。。陸谷如今認了幾個字，但取名在他看來是很難的，況且二黃小黃用在狗身上也不錯，就什么都沒說。。誰知他胎像穩住了，卻聽到李鳴山病了的消息，病的還是那下三路的腌臜處，不止那處潰爛，在青樓流連多日不曾出窯姐兒的房門，身上還有了別的急癥，實在是不堪。有身孕后他知道李鳴山又犯了去青樓尋歡作樂的老毛病，可他管不住，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曾想卻出了這種事。。“谷子，你帶沈雁和沈玉去找個位子，快去，等下就沒地兒坐了。”衛蘭香在洗菜，手還在木盆里，看見院里擺桌椅板凳了，連忙喊陸谷。。“炒盤雞蛋，再炒碗秋辣子，揀著綠的炒，紅的蔫了不好吃。”沈玄青想捏捏夫郎耳垂，但想起之前在外頭捏耳垂被打手，只好作罷了。。

炒田螺蒸河蟹，還有燉豆腐、清炒野菜尖和涼拌豆干，一碟月餅一碟梅花酥，一碟青秋梨一碟山葡萄，再加一條清蒸魚，桌上總共湊了十樣，連果子帶菜有六樣不是從河里撈就是在山上采挖，這些總能省一點錢。。別說一只狗了，就是三條獵犬齊上都無法將它咬死，這么大的野豬皮糙肉也厚，咬一口都不一定能傷到它。。好在今天有林守義在，村里的婦人和夫郎也來了不少，倒是不用她再做出昨日的瘋癲。。席口是請了村里會做飯的嬸子來，幫忙打下手的也是衛蘭香這樣的同齡人，陸谷就能得空去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