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大亮，全子家因有小娃娃醒的早，真哥兒端著娃娃在院里把尿，嘴里噓噓吹著哨音。。直到過了午，太陽沒那么大了，他收拾了一下就跟沈玄青一塊兒出門。。張氏雖有點小算盤，但不是壞人，人對她好她也對人好，這會兒臉上和氣的笑變得真誠了，應和著嚴氏的話笑道：“二青這一路勞累了，我回來見巷子口王嬸家在摘酸果，要幾個給你們嘗嘗。”。“阿叔。”陸谷把竹筒蓋子塞好后遞過去。。羊肉雖說膻了些，但只要有肉，乖仔就能饞的嗚嗚叫。。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便說道：“那成，給我來上一斤。”。房里紀秋月的聲音又沒了，因穩婆聲音大些，陸谷聽見是她叫紀秋月別喊，攢著力氣施力生出來。。外頭烏漆麻黑，但人聲和狗叫聲漸漸低了，應該不是什么野獸，這會兒又是風又是雪的，衛蘭香便點了燈籠，叮囑陸谷別出來，自個兒出門去看了。。

外頭風勢不大，只有雨嘩啦啦下著，從屋檐淌下來，像是幕簾一樣。。但她記著呢，便笑道：“我就說你咋沒去，還想著要是到鎮上，玉濤帶你們吃紅俏，也帶我去嘗嘗呢，這不是到時節了，去年你說玉濤忙，我也忙的沒工夫過去，想一想，這紅俏竟說了有一年了我都沒吃上。”。大白天，還是在院子里，陸谷被他這樣亂捏耳朵弄得十分羞窘，聽見沈雁聲音后慌的馬步也不扎了，起身撥開沈玄青作亂的手，紅著臉扭捏小聲道：“你……我去淘豆子了。”。

乖仔一邊挑釁，逮著空子試圖撕咬野豬，一邊往遠處跑，看樣子，是想把那頭公野豬引開。。東西是越帶越多，沈玄青嫌麻煩本想說不用如此，但抬眼看到陸谷，想起往后他不是一個人吃飯了，多帶點吃的也好，回頭壇子也不用拿回來，吃完了再腌上，能長久吃。。既然天色早，衛蘭香一合計，回去洗洗歇個腳，下午那頓去鎮上吃，不做了，吃完趕著晚上回來就成。。摘了斗笠脫了蓑衣，陸谷給堂屋門口的小藥爐添了根柴，爐上正拿陶罐燉著魚湯，濃白的湯很快煮滾了，鮮香四溢，不等他起身，沈玄青就去取了碗勺。。

他娘去得早，以至繡活他沒學全了，但也有幾分，繡個藥囊不成問題，就是他一個銅板都沒有，沒錢買布頭跟繡線，而且也沒藥材。。白色的脆骨頭咬起來更是不一樣，吃到最后沈玄青還把大骨頭棒子拿去廚房敲破，人人都吸了骨髓，那叫一個香。。像陸谷說的那樣，他沒有揮鞭子催促騾子往前跑，騾子拉著車往前走，慢是慢了些，可勝在穩當。。家里人多嘈雜，小孩在院里玩鬧，大人坐在堂屋或是院里吃茶話家常，有的還要上新宅子那邊看看呢，便由沈玄青領著過去了，沈堯青留在家里待別的客。。等他倆終于躺下，天已經徹底黑了。。

晌午已過去快一個時辰，但走了這么久，不免覺得熱累，兩人找了處陰涼地兒停下歇腳。。沈堯青眉頭皺起來，但別人的媳婦他不好多說什么，村里有些人長了舌頭跟沒處使一樣，就愛在背后嚼舌根，尤其那老張氏，嘴毒心狠，為個不成器的張正子連女兒都能賣了，絕不能和他家多打交道，不然也不知要生出什么事。。=。

入夜陸谷躺在床上，今晚只有他一個人睡，稍微自在了一點，但也不敢亂動東西，老老實實躺著，連翻身都謹慎。。再者他也不傻，喊村里兩個老實本分的漢子過來幫忙，付些工錢就是，只要地里糧食打下來，十一畝旱地加上八畝水田，雇人花的那點錢還真算不上什么，如此一來，也不耽誤沈玄青打獵掙錢。。“知道了娘。”沈玄青答應一聲，抱過昭兒輕握著一只小肉手捏了捏，胖乎乎的小爪子實在好玩，他不由自主露出個笑。。每逢家里來人，老張氏都會趁機發作，哭罵叫喊一通，說吃不上飯喝不到熱茶水。。“不對，握拳是這么握的。”沈玄青抓著比他小的手，彎唇就笑了。。

五六歲的小女孩和小雙兒大多安靜, 坐在小凳子或磚頭石頭上互相編辮子玩，亦或是兩兩一對翻花繩。。不待沈家二房人解釋, 好幾個村里人七嘴八舌就將野豬中了麻毒汁的事說了出來。。陸谷一聽也是，家里雞鴨也不少呢，夜深了人都睡著，可不得狗來護院子。。

往高拋孩子手上沒兩把力氣不敢隨意弄，昭兒如今大點，在娘胎里就比村里其他孩子吃得好，如今長得胖，不像別的奶娃娃那樣瘦弱，瞧著就皮實，才敢這么玩耍。。回去吃飯前陸谷就已經喂過狗了，前幾日沈玄青和沈堯青上山打了幾只肥獾子，包括他在內，都不大喜歡吃獾子肉，正好家里狗多，冬天打獵少沒太多肉給狗吃，這幾天就把獾子肉和雜面饅頭混著給它們開個葷，也能長長膘，膘肥體壯才好熬過寒冬不是。。見狀，陸谷眉眼里也有了笑意，他其實還有點懵，一路走回來的時候腳下都有點飄，弄不懂自己是怎么懷上的。當時想到這里，他反應過來，還在心中暗惱自己蠢笨，沈玄青總拉著他做那種事，肯定是夜里懷上的啊。。乖仔在外面看見肉骨頭撈了出來，急得跑進來用爪子扒拉陸谷褲管。。

——。陸谷猶豫一下，小聲說道：“我看二青的錢袋舊了，給他新做一個，還想做幾個香囊，不賣了也能給家里人戴。”。衛蘭香在后邊看著，可算是出了一口氣，而且以周云芝小氣吝嗇的性子，后邊肯定輕易不敢來他們家串門，真是個雞賊東西，她在心里罵一句，轉身就進宅院里了。。“錢袋香囊這些。”沈玄青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