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堯青就同她說道，一個月少說也要往豐谷鎮樓里跑兩三回，他們家有一歲多的牛犢，若一直借，顯得他們只心疼自家牛，旁人免不了說三道四，隔三差五借也不是個法子，若不借，問她牛犢拉車走遠路愿不愿意，她這才不說話了。。再者沈堯青沈玄青也都疼自己兒子，他倆念過書又常在鎮上行走，見過小富人家養孩子的情形，兩廂一比較，鄉下人窮苦可憐，孩子更是可憐見的，根本舍不得，哪怕自己多干活吃些苦呢。。送走顧承越后，陸谷笑道：“晚飯時再做，到時大哥回來，咱倆也嘗一點桂花酒，喝完若頭昏，夜里就睡了，不怕耽誤事。”。

沈玄青開口：“他明天才回來，在后邊呢，我記掛著你們，就先回來了。”。陸谷那天原本想著，要是這家人再不認賬，以后絕對不和他們做買賣，還好，最后收到了錢。。“我嘗嘗。”陸谷進廚房把大籃子放在案板上，取了甜包兒還沒吃呢，昭兒一路跟著他，還伸手攥住他褲管拽拽，奶音小小的：“糕糕。”。

上回它和黃兒一起偷吃肉被沈玄青下狠手打了一頓，這次來鎮上，怕偷狗的下藥，被教著不能吃外面人的東西，它向來聰明，教了幾回就會了，至此除了他們自家人倒進狗食盆或是扔在地上的饅頭骨頭，別人給的東西它一概不動。。“嗯，二青回來了，給他弄點好的吃。”陸谷笑道，他著急回家，說完沒有多留。。有人踢土撲滅火堆，火光弱下去的同時，他看清插在地上的羽箭箭頭黑漆漆的，像是淬了毒，脊背登時冒出一陣冷汗。。騾車備好后，宅院門口，沈玄青同家里人招呼一聲，就趕著騾子往前走。。

今天早上過來帶了小被子，靈哥兒睡著后他把孩子放床上，一半鋪一半蓋足夠了。。“沈二哥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心中實在過不去，昨兒聽丘老三說，他們要去北邊販馬，一走就是兩個月，長這么大，該出去見見世面了。”。“知道了娘，你且放心，玉平前兩天不是還說想借狗上山攆兔子，我連他也喊來。”紀秋月笑著答應。。由著昭兒跑了一陣，陸谷怕他玩瘋了忘乎所以，堂屋前后屋檐都是有臺階的，大人還好，孩子跑不穩當，萬一絆倒不是小事，他拿了酥皮糕出來，這糕點微咸吃起來酥酥的，給靈哥兒掰了一小半，剩下一大半他拿在手里假意往嘴里塞，笑道：“可真好吃。”。

走水路去府城，因是順流，連兩刻鐘都不到，離得近，也說好了最多去三天，他倆揣好荷包，別的一概沒帶，就這么走著去了。。靈哥兒不答，笑著用小手小胳膊摟住他脖子撒嬌。。鎮上做生意的，掌柜有時記不住主顧，可買了好幾次東西，一般主顧只要多留心一點，是能記住老板的。。

原是為這個。。“阿奶曬暖呢，我回鋪子里去。”陸谷笑著開口。。衛蘭香低頭抹著眼淚，陸谷心里同樣不好受，但他沒掉眼淚，喉嚨里微哽，一直沒能說出話。。車輪骨碌碌往前碾動，他聽見外面沈玄青甩鞭子的聲音，即便沒說話，知道那個人就在外面，就在一簾之隔的眼前，心里頭就安安穩穩。。

陸谷這才得空好好吃飯。。“哎呦，這小模樣，可真是俊俏。”阿金奶看見搖籃里坐著的小靈哥兒忍不住喜道，像這般漂亮白凈的奶娃娃，鄉下少見呢。。沈玄青同時抱起水邊的兒子和侄兒，兩個孩子被抱起來后笑個不停，他開口：“剛回來，雁雁說你們在水邊洗衣，我就過來了。”。

“嗯。”陸谷重重點頭，有人安慰一句，心里能稍稍寬慰些。。陸谷見他滿臉笑容，沒有拒絕這份好意，彎了彎眉眼說道：“好，一起進去，喝口茶。”。搬到鎮上去，陸谷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他在鄉下住慣了，這幾年和村里人也都熟悉了，但聽沈玄青說完，心里頭也覺得好像是該去。。

“好好。”陸谷又笑道：“怎么一遇到吃的，眼睛耳朵都這么好使，我喊你洗臉怎么聽不見，嗯？”。四人穿林爬坡，腳下不敢停留，邊走邊掩藏蹤跡，壓根兒不敢回頭。。鄉下的日子多是各種枯燥無趣的勞作,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又到水田稻谷春耕之時，冬麥早已在去歲收完柴豆后種下, 旱田里無非就是見天兒去拔拔草, 地旱時挖理引水溝渠亦或是提水澆灌, 多是力氣活。。鎮上做生意的，掌柜有時記不住主顧，可買了好幾次東西，一般主顧只要多留心一點，是能記住老板的。。

外頭天黑了，房里點上燈，沈玄青坐在桌子旁泡腳，乖仔跑進來蹭他腿。。說起這個紀秋月臉上那股高興勁一下子就上來，知了她來意，便領著人往后院走，邊走邊說：“可不是，家里事情多，二弟趕著騾車去吉興鎮，我們還要給豐谷鎮送兔子，沒個騾車使當真是絆住手腳，一直借人家的吧，又不合適，干脆，就買了一頭。”。孩子哭聲一下子變大，劉婆子趕忙將孩子抱到旁邊。。“無妨。”沈玄青見他笑得難看，在心底輕嘆一聲，問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