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谷跟著沈玄青買了不少，竹筐沉甸甸的，走時還看見了人堆里的李婉云，她也來買肉了。。拔ll出野豬額頭上的長刀，將豬脖子上的箭傷又削又割，剜下一大塊肉來，泛著黑的血水在地上越流越多。。兩只狗跑得快，后面衛蘭香和沈雁才下山坡呢，走了一陣才碰上。。之前沒下雪的時候，陸谷和家里人在山上撿了不少柴火回來，沈玄青和沈堯青又去砍柴，兩邊宅子的柴房都囤了許多，像這樣的下雪天，燒柴取暖最是愜意。。

在陸家的時候也是，雞是杜荷花的，就算陸谷打草，也輪不到他去管雞蛋。。陸谷睜開眼, 房間里沒點燈燭，光線并不好, 只從窗戶紙透出一點朦朧的光。。沈玄青笑道：“怎么不要？得在草藥水里洗過才能去鹵，振川叔，你想要的話，這豬頭肉不甚多還有骨頭，我賤價賣給你，一斤算五文。”。殺羊時雖血腥，但有鎮上的漢子聽說這邊有人殺羊，兩三作伴就來看熱鬧，或抱臂或扯著脖子往里面瞅，連出來買菜的人都多停留了一會兒，圍著相看。。至于陸文做妾一事，沈玄青有點意外，因陸文當初悔婚做的絕，他還以為李鳴山能給陸文一個名分，沒想到只是個妾。。

聊了一會兒，陸谷惦記老家睡覺的小靈哥兒，如今靈哥兒大一點，能認得家里人，睡醒后沈雁能哄好，但做阿姆的，肯定會多操心，就說道：“阿嬤，二青說今日讓我把雞鴨帶回去，回頭往鎮上拉就方便。”。“那行。”沈玄青把衣袖上的野澡珠沫子在水里擺干凈，看一眼確實干凈了，這才去洗別的地兒。。衛蘭香在房里抱昭兒，紀秋月在做飯，聽見狗叫聲連忙出來看，就瞧見他們四人拉著板車回來了。。

正思索間，紀秋月背著昭兒過來了，她沒在前院看到陸谷，瞅見椅子上放了油紙包，一看竟是蜜餞海棠果，便捏了顆含著，一進來發現陸谷在擇韭菜，笑道：“想吃韭菜了？”。他蹲在壇子前有點舍不得，見沈玄青進來就小聲說道：“今天明天吃一些，剩下的我想拿碗帶下去。”。沈堯青拉著空板車，上面就兩個竹筐，竹筐里塞了幾個麻袋，這一路上來倒也不沉。。火石迸濺出火花，很快點燃了草絨，抱著柴火的沈玄青和衛蘭香一前一后進來。。

今年打獵沒怎么好好打，不是有這事就是有那事，如今又到秋天，打狐貍是尤為重要的，狐皮很值錢，沈玄青就想將力氣都使到這上面。。帶上來的二十幾個雞蛋也吃完了，沒法兒和地皮菜炒著吃，倒是前院的韭菜又冒出來一茬，再長幾天就能割。。他倆家素來關系好，遠不是大房能比的。。一番言語，讓沈堯青越想越心動，誰說不是這個理呢，做苦力累出一身傷病，還真不如養雞鴨兔子，怎么都是個正經營生。。

他同王木頭細細交代過, 木架若做好四個, 就給他送過去，余下兩個可以慢慢做，王木頭一輩子和木頭打交道, 這桌子木架什么的，又不是精巧東西，點著頭答應許諾，讓他放心，一定給做好。。如今他們在自家院子里晾曬，下雨的話，用長叉把麥子往前面足夠大的堂屋卷就好，不用跑太遠。。至于曬干的菌子，他覺得不夠多，聽人說這東西吃了好，留在深秋冬日燒湯或燉肉他們自己就有的吃，除了他在山里留的，還給家里拿下來些，若以后再找著更多的菌子了，拿來賣也不遲。。下午周香君帶著沈玉過來串門，和衛蘭香坐在屋檐下納鞋底。。

天色本就不好，堂屋門一關，光線越發朦朧昏暗，沒法再干活。。“張貴！你這是要殺人？”有人怒問道。。這兩天他在外邊野草叢中折枸杞子枝，山里的草叢高又臟，回來免不了帶一身塵土。。

他倆說著，在院里先刮了鞋底濕泥才進堂屋來。。他這樣明目張膽的挑揀，就算衛蘭香都沒說話，反而樂呵呵的讓陸谷快吃。。沈玄青早已不是以前那個臉皮薄的年輕漢子，他笑一下，低聲開口：“誰叫你冤枉我，這是賠罪。”。陸谷一聽也是，家里雞鴨也不少呢，夜深了人都睡著，可不得狗來護院子。。

沈玄青從屋里出來，看到那張沒血色的臉，腳下就是一頓。。沈玄青接過地契和沈雁手里的房契，同那兩張批令疊放在一起，聞言笑著說：“我方才想著咱們是小本生意，不過你既這樣一說，還真是該買個算盤，日后賬本上一筆筆錢記多了，手口盤算不過來，可不得個算盤使。”。“是是，知道了，這就回去。”哄不好孩子的緊張不安讓沈玄青方才有點手足無措，連這等大事都忘記了。。衛蘭香一直沒走，就是防著陸家人耍賴不認賬，自然得守著，銀子要不回來了，但東西他們得拿走。。

“這些夠了。”衛蘭香看一眼岸邊的螺螄，起身捋捋手上的水珠，對陸谷說道：“兔子該喂了，你這是給牛割的草？”。羅家差人來送的全是名貴燕窩和膳食藥補，他們家開的是綢緞莊，綾羅綢緞更是成箱成箱抬進正院，珠寶玉翠更不用說，兩廂一對比，杜荷花帶來的那只老母雞就顯得如此微小，卻又如此扎眼。。一到這個時節，就有人說“秋風起，泥鰍肥，初冬泥鰍賽人參”（注），雖還沒到初冬，但泥鰍這會兒已肥了，更者入秋后河鮮肥美，豐谷鎮這幾年還學著府城的人講究“吃秋”，河鮮在鎮上酒樓飯館賣得好，何不趁這會兒賣些錢，肚紫跟青螺還挺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