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的吃完了，別人一般不進這個屋，只能是沈玄青的。。她生了孩子后，卻過得比旁人都要舒坦，地里不用去，沈堯青也不讓她打草，說孩子太小不能離人，她得常在身邊照看，頂多就是做做飯洗洗衣裳。。她一發作，李婉云就會被親戚長輩訓斥，越發膽小瑟縮。。

陸谷緊緊跟著，臉上是甜絲絲的笑意。。而遠在深林中的沈玄青此時也找了片地方停歇，狗都在溪邊喝水，喝夠了才圍過來。。“不了。”陸谷伸手去夠衣裳，他昨天就是提著籃子和沈雁一起趕母鹿，沈玄青拉車推車是出力的大頭，便說道：“你睡你的，我去點泥爐燒水。”。

殺魚殺雞時陸谷更是被打發得遠遠的，等陸家人吃完后他才能回來。。周圍林地他和沈玄青常挖野菜采菌子, 是以并不很多，他轉悠好一陣才撿到六朵能吃的，不過這也夠了，六朵菌子的傘蓋都大，撕成條肯定有不少, 在院里挖一棵秋菜就能炒一大碗。。李婉云睜開眼，渾身冰冷僵硬，好一會兒她才撐著地坐起來，身上雪花落了不少。。

“好。”陸谷蹲在河邊的石頭上，將石頭搬來搬去找青螺蹤影。。“這么饞。”陸谷說著，掐了一小段酸水芹給狗崽聞，果然，狗崽聞了幾下就扭過頭，沒有要吃的意思，陸谷把它聞過的扔進灶底，用胳膊肘把狗崽的爪子從他腿上弄下去了。。張家院門開著，一大早村里不是很嘈雜，即便隔了三家，陸谷似乎聽到了棍棒落在身上的悶響，臉色都白了白。。聽外面一群人咋咋呼呼朝河邊跑，因為是雙兒落了水，清溪村的漢子沒有過去湊熱鬧。。

夜色昏暗，他勉強辨認出到家門口了，喝了太多酒覺得尿急，便解了褲腰帶站在泥墻邊撒尿，喝得多尿也多，好一會兒都沒完，順著墻根往旁邊流。。新宅子里養的禽畜逐漸上了手，一個比一個鮮活，每天又要打草又要鏟糞，光草就得好幾筐，累是累了些，但心里高興。。旁人還好，被自己夫郎嫌棄，讓沈玄青心里頭有些不是滋味，還看一眼自己的手，起碼沒有陸谷臉蛋上的黑灰，怎么就不愿讓他摸摸呢。。

沈玄青說那是他們的家底，除了之前買地蓋房時很少會動用，而家里除了他們倆，誰也不知道這個錢袋子藏在哪里，也不知道里頭有多少銀兩。。——。只是沈玄青太年輕，那一身古銅的肌肉像是沒處使勁了，又是頭一次沒分寸，頗莽了些，嘗著肉滋味也不愿松口，直鬧了個天翻地覆。。不過到沈家之后，無論陸谷還是沈玄青，都沒用過浴桶, 前一陣還是夏天，燒些水擦洗就好了, 更何況用浴桶洗澡, 得燒一大鍋水呢，他們這兒打水方便，可如此燒柴也多費, 柴火又不是憑空得來的，還得上山去砍，除了年節前，鄉下人哪舍得這樣洗大澡。。“別說他了，先瞅瞅你自己。”紀秋月在旁邊笑話起他，說道：“大青，大灰大白大黑，還有個大乖，你就說，是要做兄弟還是給你當兒子。”。

“就算養多了樓里吃不下，那也不打緊，養在后院就是。”沈玄青說完抱著昭兒顛了兩下，昭兒就咯咯笑起來。。陸谷知道那個錢袋里頭沒有銅板，全是整錠整錠的銀子。。見婦人望過來，他又說道：“深山林子里頭摘的，比前山的好，洗頭發還能留香。”。早集最忙最喧鬧的時候過去，集市上采買的人不多了，趕完早集的小販也走了不少。。

水芹和水縷菜一一洗凈，春蒿尖也都用指腹搓干凈了，三四樣菜連同竹筐都是濕淋淋的，不好往身上背，只能拎著背繩。。連陸谷見到這么多人，都緊緊和沈雁牽著手，一步不落跟在牛車旁邊。。“唉，我本說要吃的，可一看吳家窮成那副光景，咱們自家有吃有喝，給他們留口救命飯。”衛蘭香嘆口氣，又道：“給我熱個饅頭炒碗菘菜就得了。”。

衛蘭香見他窘迫，便搶過話說道：“認生，沒怎么見過咱們這兒的人，這不明兒一早又要跟著二青上山了。”。它脾性還挺大，一只狗獨來獨往誰也不理，見狀沈玄青還對陸谷說，若它絕食也不必管，餓狠了自然就知道吃飯，誰知它一頓不落，食盆稍有點動靜耳朵就猛地支棱起來，吃得也沒見少一口，整整過了兩天才重新和兩只狗崽一起玩，玩瘋了熟悉了倒是再沒有生悶氣。。“去去去。”衛蘭香沒辦法，只得讓沈雁去了，見小女兒高興起來，她也笑了下。。今年天好物美，連水草都豐茂，秋魚吃得更肥，這一網拖上來沉甸甸的，連沈玄青都費了好大的勁。。

他平靜地想，身體順著河水往下飄，他漸漸不再想事情了，不過最后，他冒出個可惜的念頭，可惜他死了連一副薄棺都沒有，后娘不會給他花錢打棺材的。。山風和煦，酒足飯飽的滋味讓人倍感心安，好日子也不過如此了。。沈玄青知他意思，沉吟一下開口道：“掌柜的，手膏就拿便宜的來，多拿上兩盒。”。把切好的菘菜葉子裝進食盆，端起食盆往兔窩棚那邊走，大冬天哪有鮮草鮮樹葉，除了菘菜以外，還得給喂干草，如此干濕混著，好叫兔子能吃飽。。陸谷瞧的心喜，臉上全是笑，沈玄青還把燒黑的木柴遞給他，讓他去勾勒獅子眼睛還有嘴巴鼻子的輪廓。勾壞了也不打緊，無非就是討個樂趣，沈雁還在那里勾獅子尾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