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不止點了燭燈，還有一盞漂亮的宮燈，燈紙上描了錦簇團花，在房里照出光亮。。連紀秋月都湊過來瞅瞅，末了笑著說：“谷子手藝真好, 比外頭賣得那些精細多了。”。沈玄青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夫郎生性羞澀，稍微逗一逗就局促了，連忙剝下兩瓣橘子遞過去。。該忙的忙完，沒別的事做了，沈玄青就喊他倆來念書。。“李婆婆，可吃飽了？再吃些茶。”外面傳來紀秋月的聲音，他聽到就出去看。。

昭兒卻不看她，背過臉去瞅院子里的阿爹。。一斤棉花七十文，比去年要貴，但去年沈家買不起新棉，只能穿薄的舊棉衣，沈玄青跟貨主還了價，他要的多，足足三十斤，貨主就給他算成六十五文。。因是一個村子的，沈家二房的水田恰好和張家挨著，沈玄青對他家水田的情況比較清楚。。

“山里冷，尤其夜里，寒氣重，記得多蓋層被子。”她看陸谷就三身衣裳兩雙鞋，沉吟一下又說道：“你這衣裳單薄，撐不住，這樣，我把我那件夾襖改了給你帶上。”。沈玄青買回來的雞仔鴨苗本就不算太小，又養了好幾天，已能吃這些了，剁碎就成。。別說狗崽了，連陸谷聞見都覺得太香，悄悄咽了咽口水，不過這會兒還沒到時候呢，只能低頭剝花生，年三十兒晚上吃飯喝酒時要炒盤花生米，之前五豆和臘八把剝好的花生豆都用完了。。

發覺沈玄青不一樣的眼神后，他一下子緊張起來，強烈的預感讓他想退縮，夜里也就罷了，這還是白天呢，又不像之前那次下雨，天黑得都沒多少光亮。。大白天，還是在院子里，陸谷被他這樣亂捏耳朵弄得十分羞窘，聽見沈雁聲音后慌的馬步也不扎了，起身撥開沈玄青作亂的手，紅著臉扭捏小聲道：“你……我去淘豆子了。”。風帶來絲絲涼爽，沈玄青仰頭咕咚咕咚喝完水，隨手擦一把嘴，方才覺得解渴痛快。。——。衛蘭香看一眼外面黑壓壓的天，咂舌道：“這大白雨，還真不小。”。

徐延榮邊走邊笑道：“這不是家里收拾停妥，月華說想買幾條手帕，我尋思著過來找你敘敘舊，多年都沒見過了，上次回來又匆忙，連酒都沒喝上一杯。”。“嗯。”陸谷笑彎了眼睛，等騾車遠去之后，就匆匆往老家趕，出門時靈均還沒睡醒，沈雁在家看著，他估摸這會子該醒來了。。“阿嬤和玉哥兒過來了。”沈玄青先喊了周香君，又對衛蘭香說道：“娘不用，你坐著就好，筐子沒東西。”。陸谷拿它沒辦法，既然要玩，干脆將腿上的繡繃子往地上竹籃一放，又是捏耳朵又是揉腦袋，他摸著摸著高興起來，狗崽也十分舒坦，到最后竟想躍上他大腿，試圖像小時候那樣在他懷里縮成一團。。

飄香的肉丸子煮好后，陸谷的菜和包子都已經端上桌了。。頂好院門后，陸谷坐在院里等了很久，生怕他把門頂上沈玄青要是回來的話就沒法進門了。。忙完沈玄青找出干凈的細麻布出來，說道：“止血的藥簡單，搗爛敷到腳底再用麻布纏上就是。”。陸谷手里接過王阿嬤包好后遞過來的藥，見沈玄青掏完錢后神色沒變，忐忑無比的眼神才稍有安定。。在村里就是這樣，誰家有個稀罕東西被知道了，大人小孩都好奇，你一喊我一叫，都得過來瞧瞧。。

“忌口是對的。”衛蘭香喝口茶說道，她又覺得大兒媳什么都吃不了實在心疼，又開口：“明天你少嘗幾塊，解解饞。”。如此，就是她這會兒死了, 到地下也對得起沈順福。。沈玄青同樣高興，把手里的一錠銀子往空中一拋再接住，七百兩銀子讓他感到十足踏實，這些都是攢起來的，暫且不動，他手里加上今天這十兩，連同那些碎銀和銅板，就有三十幾兩，養陸谷和孩子綽綽有余。。陸谷臉頰再度爬上熱意，這會兒離得近，瞧見沈玄青盯著他喉結在動，更叫他連耳朵都紅透了。。陸谷想了一下干草屋，曬干的草不比濕草，很輕的，五六斤濕草才能曬出一斤干草來，要把一個屋子塞滿，那得多少車啊。。

“你眼睛上面。”他小聲說道，手指還在空中指了指。。周香君和沈玉幫著把雞鴨送到大宅子那邊，這四只是外來的，若放進雞鴨群里可能會打架，受傷了可不好，陸谷拿舊籬笆靠著墻圍出一小片地方，夠這四只溜達轉悠。。衛蘭香點頭，她也沒生氣，氣早在兩年前生過了，如今生氣吵嚷都是不值當的，于是又笑道：“等新米打下來，咱高興，也去鎮上下個館子，什么醬牛肉糟鴨掌，你們這群小的想吃什么都隨你們。”。“鞋忘收了。”陸谷剛給陶罐里舀了兩瓢水，想起下午忘記收的鞋子，白天的時候還有太陽，到下午后天才變了，他和沈玄青當時急著回家吃飯，就把這事忘了。。

=。沈玄青吃得快, 陸谷手里餅子還剩小半, 他已經吃完了, 放下碗從懷里摸出銅板，喊一聲店家就遞過去。。往年陸谷被陸家人帶著收秋, 悶頭干活只覺疲累，但這會兒, 看著別人家收了那么多稻谷臉上帶著笑, 他也覺出豐收的喜意。。“快搗些止血的藥來！”林忠才縮回手立即說道。。

陸谷拿著繡繃子神色專注，針線穿梭，彩色繡線輪換著，紅的花瓣綠的枝葉，還有黃花蕊都繡的細致漂亮。兩個手帕上繡的花不同，沈玄青也好區別用了哪個，方便換洗。。“又被樹枝子戳到了？”陸谷說著走上前來，抬起頭仔細端看一眼，發覺沒有別的傷后才放心。。“帶。”沈玄青說完，沒敢多看陸谷的臉色，到后院去趕雞鴨，好放進雞籠帶下去。。他聲音小而軟, 讓沈玄青想起在鎮上吃的浮元子, 甜甜糯糯，又想起陸谷白皙的臉頰，最近長胖了點, 比以前更好摸，有時夜里他醒來，去抱陸谷的時候還會摸摸臉蛋。。出門這么早是為趕上早集，人多好賣肉，沈玄青牽羊，沈堯青拉著板車，車上放了殺豬刀剁骨刀等各種刀具，還有剁肉的案板和放血盛內臟的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