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就算后來沈家大房示好，沈玄青輕易不會給大房家分獵物肉食。。“對，嬸子若想買的話，價錢是不貴的。”陸谷在旁邊點頭附和。。“拾掇完了？”陸谷情不自禁彎了彎眉眼，方才他出來時沈玄青正在鏟兔糞。。四鄰走了之后，李婉云平息了一會兒，擦擦眼淚就去廚房忙了。。

羅標頓一下又說：“我知曉，下蛋的雞鴨都貴，賣到市面上一只十七八文，甚至二十文都有，但樓里往常同別人買雞鴨就是這個價錢，到時候你們盡管挑些不肥不瘦的送來就好，那太肥的，咱們就自己留著，或吃或賣，不然虧了。”。狗叫聲人聲在沈玄青和陸谷進了房后漸漸平息。。——。八十文對陸谷來說是個無比高昂的價錢，他十一歲時親娘就死了，還沒學過縫衣裳，杜荷花來了之后更沒機會了，跟泥鰍不一樣，這么貴的布他不敢糟蹋，就老實搖了頭。。

靠山吃山就是這樣，深山里人少物多, 只要出門尋找，總不會在這林物繁茂的山中餓死。。--------------------。桌子上的果碟里還有半碟子花生，昨天下午衛蘭香和周香君納鞋底時吃剩下的，他閑來無事，放好雞毛撣子后抓一把，坐在椅子上邊剝邊喂乖仔，自己也吃幾粒花生豆，這是今年的新花生，留足家里人吃的后賣了一些。。

“天天啃干糧不好，虧待肚子，我給你裝一塊兒臘肉，你記著挖些野菜炒著吃，薺菜和蕨菜都行。”陸谷說著，就把那一小塊臘肉用干凈布包了，放進沈玄青的竹筐里。。這些昨天晚上陸谷已經聽沈雁說了一遍，但不妨礙他聽到沈堯青說家里余下那八個大甕全都囤滿了新米，心中那股油然而生的高興。。他心里悶悶的，有種難言的酸澀意，可又覺得哪里暖暖的，沒法說出來，他自己低著頭向前走，想著想著就出了神，若娘還在的話，一定也會這樣送他。。正說話間, 門外就有人走進來了，卻是周云芝。。陸谷在他鏟糞的時候就去正燒水的小泥爐底下抽了根柴，將一捆青藥葉拿過來，待沈玄青用干土蓋住糞堆后，他將青藥葉點燃，濃烈嗆鼻的藥味熏跑了蠅子，藥灰往糞堆上一灑也能遮住不少味道。。

沈玄青抱著哭聲不止的孩子說：“谷子到那邊去了，我哄不好，叫沈雁喊他回來。”。早食只有饅頭和雞蛋，連碗筷都不用擺，各自拿在手里吃。。沈玄青笑了笑，不急不緩說道：“打獵是殺生之事，連著打三年了，歇兩年讓狐群喘喘氣兒，師父說這叫休養之道，打獵并非要趕盡殺絕，像野兔子，長得快還生得多，小的野物年年打倒沒什么。”。衛蘭香說：“成，回來我在門前喊你。”。

地上全是泥水，泥濘濕滑不好行走，更別說在山中追捕野物，沈玄青又歇了一日才出去打獵。。走來走去蛋容易碰碎，他倆就在集市上沒動，一直賣到了下午。。在家的日子沒什么大波瀾，兩個孩子有時候一起哭起來還哄不好，叫全家人都頭疼，但還是歡喜樂呵的時候多，就是有時候碰見周云芝，瞧見她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樣，連衛蘭香都懶得搭理。。

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陸谷低著頭避開人群出去了。。可衛蘭香嫌給得太少，就算這衣裳是穿過的，那也只穿了一天，哪能那么便宜就賣了。。院子里堆了好些木頭，雖不值錢，但也是壘兔窩不可缺少的東西，沈堯青一走，門大開著，陸谷就沒出去，等會兒竹子要拖到這邊來，關門開門太麻煩，不如他在這里候著。。五天沒見了, 陸谷也挺想它的，揉揉狗頭捏捏耳朵，待乖仔安靜些后才進屋拿了鑰匙和門鎖，將新宅子大門鎖好就匆匆往家里趕。。昨天賣完米，家里就沒別的活，秋收忙碌算是過去了，這會兒吃完不用再干活，能歇一歇。。

生意一旦開張，便有人聞訊而來。。陸谷還沒吃呢，忽然就見三條狗從后院竄出來，聞著肉香直奔堂屋來了。。鄉下人過年買不起布做新衣裳，只能做新鞋子, 手里有幾枚銅板的, 還會買條新帕子，權當添個喜慶。他們家買新衣不愁, 但新帕子也不能少了。。鹽鐵可不都是貴重東西，沈玄青笑一笑，說：“還成，比大鍋便宜一點，買一個家里做飯就好使了。”。

沈玄青喉結微動，笑道：“那咱們也生一個。”。“是是。”她有些窘迫，但還是托著手里的一方帕子舉給他們看，說：“今日拾了好幾把。”。沈雁說完就出去了，還給他帶上了門。。

“成。”沈玄青接過錢笑道，他把錢塞進懷里，眼眸微頓似乎在考慮什么。。他抬眼打量后院的寬窄，挨著房屋側墻那邊，倒是能放下兩排兔籠，稍擠一擠，養個十幾二十只該是沒問題。。陸谷臉上也染了些輕輕的笑意，他沒說話，習慣性點頭嗯了一聲。。今年又是棉鞋筒袖，又是獾子油湯婆子，他手上腳上的凍瘡到現在都沒看見，比往年好過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