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土地是個費工夫的活兒, 而且這是他們家以后掙錢的來源，心里都是火熱的，沈玄青和陸谷沒有動身上山, 留在家里一起干活。。“不餓，剛吃了點沒盛完的菜。”陸谷淺淺笑一下，怕耽誤廚房端菜又走了，桌上親戚是如何玩笑沈玄青的只聽見一耳朵。。“是呢，明天還是拉著板車去好。”紀秋月也說道，她們去年前年沒撿到這么多，只滿了竹筐跟一個麻袋，倒是大前年跟今年差不多。。他吃得多，可身上沒胖多少，連沈玄青有時都嘀咕，肚子不見顯出來，這肉到底長哪里去了。。

“要么說他們家欺負人，要不是真占了我們陸谷還不認賬，他怎么會去跳河。”。沈玄青吆喝起來，他在旁邊猶豫一下，等見到婦人老嬤經過時也小聲開口：“澡珠便宜了，一文錢五個，枸杞子也有，三文。”。天黑了，多了個慧通和尚，等會兒還要在東屋鋪床褥讓夜里歇息，沈玄青便點了油燈，順帶借著燈火把竹筐里的東西拿了出來。。

蓋房在鄉下是大事, 最近田里沒有那么忙，他們就自己動手, 還能省幾天工錢。。“二小子，快洗了手坐下歇歇。”嚴氏讓楊顯把東西都抱進糧屋，她打了水招呼沈玄青過來洗。。從東街拐出來，再往前就出鎮子了，誰知還沒走出去呢，紀秋月眼尖，看見街上迎面走來一個還算熟悉的人影，卻是陸文，陸文身后還跟了一個丫鬟跟一個小廝，這做派，倒真像是鎮上的雙兒少爺了。。——。聽著陸谷在山上的遭遇，衛蘭香驚恐地睜大眼睛，嘴里嗬呀、哎呦的直叫喚，末了拍拍胸脯順心口，說道：“得虧沒事，以后啊，可別上去了。”。

邊燒紙邊說了一會兒話，他擦擦眼睛就和沈玄青回去了。。房門沒關，只是輕掩著，陸谷悄悄推開門，床上的人沒動，他笑一下放輕腳步走進去。。出來只背了一個竹筐，滿了后就沒撿了，再說山上不止那兩三棵拐爪樹，多轉轉別的地方也有。。此話一出，陸谷下意識往那邊看，果然，乖仔獨自趴在墻角的麻袋上，直挺挺趴成一長條，頭朝墻角尾巴對著外面。。山雞和兔子一共就三只，米鋪老板連同隔壁的雜貨鋪子老板買了下來，連陸谷的野澡珠也買了些。。

說起來鄉下的窮人沒錢沒糧，連舊布破布做的軟枕都用不起，腦袋底下常墊塊石頭，到夏天還算涼快。。過兩天甜窩根就能挖了，也是種野菜，不過吃的是根塊，大的能比他拳頭還大，挖回來堆在墻角，拿土蓋一蓋，能一直吃到來年開春。。他從前在山里沒醉過魚，路途遠，魚很容易死，帶回去的路上還得用水養著，只會更沉，再者清溪河一直流向了山下，魚哪里都能撈到，就沒想著累死累活弄一板車魚回去賣。。

就算給家里留也留不了太多, 放兩天臭掉壞掉不就可惜了，于是他拉著板車邊走邊在村里叫賣，能賣幾條是幾條，去豐谷鎮的路上還有經過幾個村子，到時候沿途叫賣也能賣一些。。“瞧你說的，話我都說出去了, 你盡管來挑。”衛蘭香笑嗔她一句。。他腳步明顯慢了，朝緩坡那邊看了眼。今天十五，又實打實路過這里，回去了還要幫忙干活，不一定能再像這樣有出來的空子。。=。衛蘭香看一眼廚房那邊，這才低聲開了口。。

等兩人走著歇著到了山上后，又是做飯又是卸車喂雞鴨，跟以往上來沒什么不同。。衛蘭香順手在剝蔥，聽她這么說就看過來，笑著說：“你想去就說，跟娘還拐彎抹角的做什么。”。燒雞貴著呢，他們家人又多，只有骨頭能分給狗，這會子自然不能喂它。。

羅標著實義氣，特地挑了本最好的，而等沈玄青離開這里的時候，懷里就多了本圖籍。。廚房里水已經開了，他就先拿了小湯婆子去灌水。。陸谷覺得這碗雞蛋羹實在太金貴，他根本不敢吃，就往衛蘭香那邊讓了讓，說：“娘，你吃。”。他又瞧見紀秋月，遞過去小聲說：“阿嫂，也有你跟娘的。”。外面的動靜讓陸谷擔憂不已, 放下狗崽就往外走，他之前就擔心沈玄青是不是要動手，可面對陸大祥和杜荷花, 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趕走, 那兩人著實, 臉皮厚，就只能聽沈玄青的。。

有心事的陸谷不敢抬頭直面，垂著眼睛低聲問道：“明天上山嗎？”。后院靠東邊的墻角是搭建起來的草棚，草棚底下是灶臺，大鐵鍋已經放上去了，草棚里還堆了一堆干柴火，而在灶臺另一邊是個空水缸，傍晚再挑滿不遲。。陸谷有點蒙，他只是干嘔，又不是真病了，當手里被衛蘭香塞了半碗溫熱的水時，他下意識喝了，和衛蘭香一同往院門外走的時候忽然一個激靈，阿嫂懷身子的時候有段時日就常常嘔吐。。深山抓魚的人少，大魚比在村子多些，上百條魚占滿了木桶木盆，還有好多河蝦。。紀秋月愛吃辣炒兔肉，聞言笑盈盈看向沈玄青，說道：“二弟費心了。”。

沈玄青很快回來，接過被吵得沒法睡覺的孩子，好讓陸谷歇歇胳膊。。沈玄青聽見，開口問道：“大哥，今年地多，要我留下？”。這些煩心人不過是過眼云煙，罵也好啐也罷，他們自己的日子美滿便好。。那天的閑話猶在耳邊，叫陸谷至今都不敢去細想。。